在云雾缭绕的大山深处，有一所只有12个学生的村小，58岁的王建国每天都要攀爬5里陡峭的山路来上课。

1989年夏天，刚从师范毕业的王建国被分配到青峰村小学。当他踩着布满青苔的石阶走进村里时，老村长带着全村的孩子们站在那棵300年的老槐树下迎接他。孩子们脚上沾着泥巴，眼睛里却闪着星星般的光。

'当时校舍是解放前的老祠堂，窗户纸都破了。冬天上课时，孩子们的小手冻得像红萝卜。'王老师回忆说。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学生们糊窗户，用后山的竹子做教具。

最让王老师揪心的是孩子们的上学路。暴雨季时，小河涨水会淹没独木桥。有次他挨家挨户背学生过河，自己却得了重感冒。村民们连夜采来草药，9岁的李小菊在自家火塘边守了整晚，就为了按时给老师熬药。

2003年县里给王老师调令去镇中心小学，那天全村人都聚在老槐树下。78岁的张奶奶颤巍巍地捧出积攒的32个鸡蛋：'王老师，这鸡蛋你带着，城里买不到这样的土鸡蛋啊。'

王老师最终留了下来。他在老槐树下立了块黑板，刮风下雨时就在树荫下上课。去年体检查出肺结节，医生说是长期吸柴火灶的油烟所致。可他说：'我这辈子最骄傲的，就是教会了村里三代人认字。小菊现在都当市医院的护士长了。'

今年教师节，已经长大的学生们从各地赶回来，在那棵老槐树上系满了红绸带。绸带上用毛笔写着'恩师如山'、'知识改变命运'。微风拂过，那些红绸就像当年孩子们胸前的红领巾，依然鲜艳如初。

有人问王老师后悔吗？他指着教室里新装的多媒体设备笑了：'你看，现在有投影仪了，连英语课都能上。乡里还给我配了电动三轮车，再不用蹚水过河啦！'

夕阳把老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，王老师弯腰捡起一片槐树叶夹进课本。那本书的扉页上，整齐地写着所有学生的名字，有些名字已经用红笔框了起来——那是已经离开人世的老人。但更多的名字，正在山外的世界里闪闪发光。

在这个手机信号都时有时无的山村，王老师用30年时间证明：教育不是点燃一团火，而是点亮满天星。每当槐花飘香的季节，村里人总能看到他站在树下，数着那些红绸带，就像数着生命的年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