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碗面的恩情:老面馆与流浪汉的十年温暖
深秋的凌晨四点,老李头已经和好了今天要用的面团。这家开了三十年的‘老李面馆’是城西老街最早亮灯的店铺,揉面的声音像是老街的晨钟。
‘吱呀’——卷帘门被顶开条缝,缩进来个浑身是雪的影子。老李头头也不抬:‘自己找地方坐,第一锅宽汤面马上好。’这是个持续了十年的默契,自从某个雪夜收留了晕倒的流浪汉老周,每个冬天的清晨面馆都会多留一张板凳。
老周搓着手上的冻疮,从怀里掏出个布包:‘昨天在工地帮人搬瓷砖,挣了七十...’老李头突然把擀面杖往案板上一拍:‘说了多少次,你这哮喘不能碰水泥!’后厨帘子一掀,李婶端着姜汤出来:‘周大哥先把药喝了,今天有新腌的雪里蕻。’
三年前那场大雨揭穿了老周的秘密。那晚老李追着漏雨的屋顶爬上阁楼,发现墙角整整齐齐码着建筑工地的安全手册、成人自考教材,还有用矿泉水瓶做的简易哮喘喷雾器。被子里裹着的不是破棉絮,是洗得发白的工地防护服。
现在老周成了面馆的‘编外伙计’,每天清晨帮搬面粉袋,下午去民工学校教孩子们认字。上周他神秘兮兮地请老李去工地,指着正在浇筑的楼房:‘瞧见没?那几根承重柱的钢筋排布,用的是您教我的‘龙须面’编法。’
昨夜暴雪压塌了郊区菜棚,今早面馆来了二十多个浑身是泥的菜农。老周突然系上围裙冲进厨房:‘李哥,我来和面!’老李看着那双曾经颤抖着接不住硬币的手,现在正稳稳地抻开三根面棍。灶台前,两个白头发的老头笑得像少年。
雪停了,阳光斜斜地照在门口那块‘本店招工包食宿’的牌子上。老周用改锥在‘招’字后面悄悄刻了个小字——‘待’。二十年没回家的老李头不知道,昨天社区主任送来张泛黄的照片:某个救灾现场,年轻的消防员正从废墟里抱出个孩子,旁边端着面汤的志愿者,有张酷似老周的脸。
第一锅面汤在雪地里蒸腾起白雾,就像十年前那个清晨一样。只是现在,总有人记得在流浪汉常坐的台阶上,放双厚棉拖鞋。